清涼情結
李宏如雖非佛門弟子,但他家住五臺山北麓幾乎村村都有佛寺的繁峙。李宏如關于五臺山的記憶印象最深的當數獅子窩梁上的翡翠琉璃塔了。獅子窩(在繁峙地界內)是從西路(峨口茶鋪)入臺懷的必經之地,也是李宏如從小去姥姥家的必經之路,每次路過都有不同感受,總是戀戀不舍。他11歲那年路過時,此塔還保存完好。1980年7月,當他再度路過,看到滿目瘡痍、慘不忍睹的景象時,他還給省文管局寫過一封言辭懇切的信,建議救一救五臺山獅子窩的琉璃塔。李宏如與五臺山淵源之深、感情之厚由此可見一斑。
李宏如正式接觸五臺山佛教是在1984年,這也許是一種宿命。那時,李宏如已經從繁峙縣革命委員會主任的位置上退下來,調到繁峙縣委統(tǒng)戰(zhàn)部工作(后任縣政協(xié)副主席)。當時,忻縣地委統(tǒng)戰(zhàn)部安排各縣整理宗教志史料,為省和地區(qū)編寫宗教志提供資料。縣委統(tǒng)戰(zhàn)部長宮子清把這項任務交給了李宏如。本來把一些現(xiàn)成的資料和了解到的情況報上去就可以交差,但李宏如覺得那樣做不單是對不住上級,而且也交待不了自己。何況通過初步調查,他已發(fā)現(xiàn)了繁峙佛教的不少歷史資料,有的還需進一步核實,怎么能圖省事半途而廢呢?在李宏如的骨子里,潛藏著那么一股拼命三郎的勁,這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接受任務那天起,他就以近乎唐玄奘西天取經的精神,開始了他耗時近20年,行程數萬里的漫漫求索。
荒野尋訪
為了獲取資料,李宏如借閱、研究了許多古籍,如《清涼山志》、《五臺山游記》、《古清涼傳》等,但書稿的絕大多數內容都來自作者荒山野寺考察的第一手資料。
據李宏如的日記所記,其中1987年7月10日那次,前一晚住清涼橋,雨下了整整一夜,且由小雨到中雨。清晨6點,他們一行4人向僧人借了棉衣,外面再穿上雨衣,冒著風雨,向西臺進發(fā)。這地方來一次不容易,既然來了他就想上去碰碰運氣。如果風雨停止,正好拓碑。當時沒有車路,只能步行。由溝底爬到山頂,爬坡10華里,雨雖停了風卻很大,說話連自己都聽不見,話音剛一出口,就被大風刮跑了。如果直著身子,絕對站不住,必須將身子向前傾斜,用頭頂著風,才能勉強站住,但不能走動,否則會被刮倒。這是李宏如從未經歷過的大風。風不停,不能拓碑。臨別,李宏如給包工隊負責人留下了一些錢,請他抽空兒把西臺的4通碑石扶起來。
還有一件令李宏如不可思議的事情是,李宏如曾在1985年7月15日去北河家會龍慶寺看到一方明朝的石碑,碑刻年月已失,但有撰寫碑文的人名,當時他記住了,可回來做筆記時卻忘了,費力想了好一陣,只想起前面兩字“釋德□”,后面一個字好歹記不起來了。到了7月20日,在家午睡時他突然記起第三個字是“熙”,于是很快作了補記。
近20年來,李宏如共計捶拓或抄錄了全縣60余座寺廟和70余處關隘、墓地等的碑刻、鐘磬、題記、梁記300多方(件),拓片、抄件600余張。內容有創(chuàng)建、重建、遷建、維修寺廟的,有彩繪塑像的,有修行悟道的,有記高僧嘉言懿行的,有記佛教各宗派及寺廟佛事活動的,有記朝臺訪友的。這些碑文的撰寫者,有皇帝、大臣、高僧、名人,有當地的進士、舉人、秀才,也有鄉(xiāng)間文化人。他們的文章、書法、繪畫,都打上了時代和區(qū)域的印記,反映了當時的文化藝術水準,是人類在這一地區(qū)活動的歷史見證。碑刻中有布施者的村名、姓名及所捐錢幣、糧食的數量,有商號、衙署、駐軍名號等,對研究繁峙的歷史、地名、姓氏、民俗、信仰、農業(yè)、商業(yè)、文化和藝術等均有參考價值,可以說,這些資料是地方史、宗教史、民俗史的補充,它對研究五臺山和繁峙的佛教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